众人点赞爱过你私藏名场面让人过目不忘

第一章

谁能够预见十五年后的事呢?比如说,一个从小在香港西区长大,读书、工作都离不开西区的女孩,怎会想到十五年后的一个夜晚,她会在西非贫瘠小国寂寂的苍穹下苦苦地想着心爱的人?想着他现在离她有多远。时间再往前推移,多年以前,安徽芜湖市一座孤儿院里那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,甚至不知道五个小时之后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。

那是一九九九年,我的实习生涯正式开始,那年我二十二岁,初生之犊,满怀期待又战战兢兢。实习医生是医生之中最低级的,负责所有的杂活,当我穿上白大褂走进病房,我以为等着我的是做不完的工作、看不完的病人、挨不完的骂,还有因为缺睡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和连续熬夜的黑眼圈。多年以后,当我回望当天那个青涩的小医生,我才发现,那时候等着我的还有此后人生里漫长的欢聚和离别、希望和失望、成长与挫败,这一切都和程飞有关。

这一年的十二月,我刚刚结束了小儿科的实习,转到内科。

内科一向被喻为战场,人手永远不够,病人络绎不绝,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地方,却也是每个实习医生最好的训练场,经过内科的洗礼,才算是在战火中走过一回,可以准备好去打下一场仗了。

我和程飞相遇的那天,同学史立威家有喜事请假,要求我帮他顶班。内科本来就只得我和史立威两个实习医生,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,已经连续当班超过六十小时,整张脸因为缺水而冒油,一颗头好像平时的两倍大,连走路也会睡着。要是当时我在病房里不小心摔一跤,我大概也会懒得爬起来,直接趴在地上睡去。

程飞见到的,是最糟糕的我。他后来说,那天看到我的时候,他确实被惊艳到了,可谁都听得出他不是这个意思,他的原话是:

“还没来香港之前,我一直以为香港的两只熊猫安安和佳佳……是叫安安和佳佳吧?是住在海洋公园里的,医院这里也有一只,还会帮人看病呢……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熊猫?”

“不可以,太难听了。”我板起脸说。

程飞没理我的反对,自个儿扬起一边眉毛偷笑,嘴角笑歪了,眼睛也皱了,而我竟然不生气。从那以后,有段时间他都不叫我的名字方子瑶,偏偏要叫我熊猫医生,我永远记得他那个样子,那么可恶,一张嘴坏到透顶,却又那么天真和幽默,直到好多年后,发生了那么多事情,每当想起这一幕,我还是会禁不住微笑,还是会想念那天和那时侯的我和他。

程飞初次见到我的时候,严重缺睡和脑部缺氧的我压根儿没看到他,六十小时不眠不休,那天我看谁都像一个幻影,朦朦胧胧的,就连我在徐继之的病床边做过些什么,又对他们两个说过些什么,我也想不起来了。

“那天你问我们两个是不是一对儿。”程飞后来告诉我。

我完全不记得我有这么说过。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?我可是个很严肃的小医生啊。

我是更早之前就在病房和病房外面的走廊见过程飞几次,在我记忆之中,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初遇。或者那时候他也见过我,眼光却不曾停留在我身上,我太普通了。他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注意我。

那时的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。我一直坚信我的黑眼圈、我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两天不洗的头,是神圣的,是为了病人牺牲小我,而程飞呢,他本质就是个流浪汉。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过去。

我和程飞的相遇,是因为另一个人。

徐继之是十一月底住进20A内科病房的,他得了白血病,要做化疗才有机会活下来。当时我刚刚转到内科实习,他只比我大几个月,和我上同一所大学,我医院全职实习,完成这一年的实习,拿到医生执照,才能成为正式的医生,他是物理系研究院第二年。这是他住院之后,我们两个偶尔聊起来才知道的。

一开始会注意到他,因为他是那么与别不同。

化疗的痛苦,即便是最强壮的人也受不了。剧烈的呕吐、高烧和发冷轮番上场欺侮你,然后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、浑身的疼痛、破嘴唇和每天大把大把掉下来的头发,把一个原本健康的人折磨得毫无尊严,他却总是那么安静,一双脆弱而敏感的大眼睛始终带着一抹明亮的微笑。

只要精神稍微好一点,他会坐起来戴上厚厚的近视眼镜入迷地看他那几本泛黄卷边的棋谱,又或者在病床的餐桌板上摆好棋盘跟自己对弈。这些围棋棋谱全都是那个自封为一代棋侠的对手带来给他的,这个对手说无敌是最寂寞,吩咐徐继之不能在还没有打败他之前死去。

跟他聊起这些事的那天夜晚,病房挺安静的,很多病人都睡了。我替他量体温,他有点发烧,但精神还不错,亮着床头的小灯,摆好棋盘跟自己下棋。

“他这么说只是想鼓励我,其实我怎么都赢不了他。”徐继之说着挪了一颗黑子。

“也不一定的,只要活着就有机会。”我试着鼓舞他。

“我也可能活着但一直输。”他喃喃说,然后问我,“你会玩围棋吗?”

我摇摇头:“你那个朋友真的有这么厉害吗?竟敢自称一代棋侠。”

“总之是未尝一败,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能赢他,我们这几个人可都是玩围棋玩了很多年的。”

“是不是就是常常来看你的那个人?头发像泡面那个?”

“泡面?”

“嗯,自来卷,挺像泡面的。”

徐继之哈哈笑了一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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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错,就是他,一直觉得他的发型像某种能吃的东西,跟他做了快两年的室友我都说不出来是什么,啊,原来是泡面。”

这天之前我还不知道他叫程飞。徐继之住院的那阵子,他每天也会出现。那时的他皮肤晒得黑黑的,人长得又高又瘦,总是穿着破旧的牛仔裤、卫衣和西装外套,背着个破烂的黑色尼龙背包走进病房。他有时会一直待到很晚,坐在床边那张塑料椅子上陪着徐继之聊天。他身上那件深蓝色棉布西装外套从来没有换过,好像从高中时代就一直穿着,白天穿,夜晚穿,睡觉也穿,早就被他穿得走了样。

虽然顶着个泡面头,全身皱巴巴的衣服近乎褴褛,牛仔裤也有点缩水,脚上一双球鞋更是又破又脏,程飞身上却没有半点寒酸模样,剑眉星目,脸带微笑,走起路来昂首大步,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,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。

“又输了。”徐继之看着棋盘皱眉,“这局棋我们今天还没下完。程飞太难捉摸了,每次一开局好像是他输,可是到了中段他就一路杀回来,其实他一开始根本没输。他借给我看的棋谱,他十岁前就已经全部读过。他就算一边看小说一边下棋也能赢我们,赢了我们的钱就统统拿出来请大家吃东西,他很喜欢吃白切鸡,一个人能吃掉一只,很有趣的家伙,很少看到他温书,不是去补习就是玩牌、泡吧、打篮球,女孩子都喜欢来找他玩,很潇洒的一个人,我特别羡慕他。”

徐继之摘下眼镜,把护士留给他的一杯暖橙汁喝完,疲累地说道:

“要是我能够活着离开这里,我真的希望可以活成他那样。”

听到他这么说,那时初出茅庐的我,突然希望自己老十岁,再老十岁,成为一个大医生、一个好医生,知道怎样治好他的病,或者至少也知道怎样减轻他的痛苦。然而,那一刻,我只能卖弄我的小聪明,跟他说:

“你当然可以活着离开这里。知道为什么吗?”

徐继之怔怔地看着我,等着我告诉他。

我耸耸肩,一只手放在病床的护栏上,微笑说道:“你竟然没留意吗?你这张病床是七号,没什么的,七刚好是我的幸运数字。”

“啊,那我太幸运了。”徐继之咧开嘴笑了。

我点点头,不知道这么说是否给了他一点安慰。然而,当我转身背向他缓缓走出那个安静的病房时,我的眼睛早已经模糊了一片。我记得那样深刻,因为那是我头一次为一个病人掉眼泪。

那时我没想过,许多年后的一天,他又再一次让我掉下眼泪。

隔天傍晚,我又见到程飞。

晚上的探病时间还没开始,来探病的人都得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等着。我从病房出来,准备搭电梯到楼下,他刚好坐在电梯附近一张长椅那儿,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听歌,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两个穿校服的十三、四岁的孩子坐在他身边,看来像两兄妹,正拿着作业本低着头在做数学题。

“女孩子要学好数学。”程飞对那个秀气又苦恼的少女说。

“为什么啊老师?”少女抬起头茫然问他,她看来一点都不喜欢数学。

“学好数学,将来嫁人容易些。”程飞挑挑眼眉说。

“那我不用学了,我是男生。”那个机灵的少年马上说。

少年刚说完就被程飞他打了一下头:“信不信我把你小头打成大头?一个男人数学不好将来怎么出来混?你没听过博弈论吗?想要在酒吧里追到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,就要懂博弈论。”

正在等电梯的我,听着偷偷笑了。

探病的钟声响起,病房的两扇自动门缓缓打开,程飞站起来,摘掉耳机还给那少年说:“你们先去吃饭,我进去看我朋友。”

“老师,要帮你买盒饭吗?”

“你有钱吗?”

“有啦。”那少年说。

“冰淇淋……”进病房之前,程飞回头跟那少年说。

那少年回答:“记得啦老师,还是芒果冰淇淋对吗?”

程飞摆摆手,表示对了。

少年和少女匆匆收起作业本,和我挤进同一部电梯到楼下去。

我站在电梯最里面,看着挤进来的那两兄妹的背影,想起他们三个人刚刚的对话,想起程飞那一本正经的腔调,我噗嗤一声笑了,幸好我当时戴着口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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